一場雨,救贖一季夏。一季夏,遺失一顆心。秋初的傍晚,有黏黏的戀戀不舍的日光掛在天邊搖搖欲墜,染紅了滿天的云,鮮艷得讓人心疼。扭曲在草叢中的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凹陷的地方還有些積水,證明著一場剛剛離去不久的寒雨。濕漉漉的小水珠縫在空氣中,拂打在臉頰上,有微微的涼意。
我走在小路上,抬起頭剛好望到遠處的夕陽。低頭回憶起曾經(jīng)和她在這里散步,那時的我們談人生、說理想,脫掉鞋子光著腳丫走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鵝卵石頂在腳心癢癢的,感覺很舒服。
那時的我們并排坐在木條拼成的長椅上,悄悄地議論著來往的行人。迎面走來一個戴著眼鏡文質(zhì)彬彬的人,我說他是詩人,而她說那是畫家,不過差不多,因為他們都有憂郁的氣質(zhì),蒼白的皮膚,復合我們的一切幻想。一位皺著眉頭眼眶里裝著淚的姑娘,我說那是因為失戀,而她說是因為思念家鄉(xiāng)。
我們卷起褲腿站在淺淺的湖岸邊,有風吹過,軟軟的漣漪撫摸著臨于水面的皮膚,像是一團棉花。我們站在水中說著關(guān)于水鬼的鬼故事,然后在彼此的尖叫中笑得東倒西歪。波動的水面上倒映著我們的笑臉,那樣對未來充滿期待與向往的笑容。
這樣的微笑已經(jīng)漸漸模糊。周圍光線暗了,隱匿在草叢里的燈亮了,光與陰影的合照,有種神秘孤獨的意味。
如今的她,在另一座城里。我望不見她寂寞的燈火,望不見她熟悉的容顏。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回想起過去的事情。走在每一條路上,都有曾經(jīng)嬉笑打鬧的回憶。
夜降臨了,整座城市像泡在黑色的雨里,雨里倒映著天上的星星,幻明幻滅地閃耀著。我走到木質(zhì)的長椅邊,坐下。眼前漆黑的夜映著瑩瑩的燈光,浮現(xiàn)的是過去的一幕幕。
秋初的夜晚,涼意像針一樣刺進骨髓,鉆進頭發(fā)深處。我閉著眼,感覺到自己一點一點沉沒在暗夜里。
這場漫長的思念,攪拌在太陽沉下去的時候,在一場雨之后,在一片夜之前。路上行人漸漸少了,車亮起暖黃的燈,直直的光線穿過薄薄的夜霧,有一些秋天的蕭索。我拿出手機,藍色的屏幕熒光照在我臉上,手指按在鍵盤上,停頓了一下,隨后發(fā)出了一條短信,“在干嗎?”
我站起來,抖了抖落在身上細小的水珠。
走過湖邊,走過路燈,走過曾經(jīng)走過的時光。
走到轉(zhuǎn)角的時候,回頭望了望,仿佛看見兩個追逐的影子,發(fā)出歡快的銀鈴般的笑聲。那樣的歡樂,夜色也仿佛變得活潑。
手機響了。我看看天際,那里涂抹了一層均勻的黑色,上面有星星在眨眼,照亮我回家的路。
走過回憶,走過微涼,來日方長。“初秋的夜,我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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