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險,也和別的事情一樣,要從零開始,不會一步登天。我第一次探險是24歲的時候。總體有些平常,但也遭遇了蟒蛇成精那樣的稀罕事。請朋友們聽我慢慢道來。
那是1998年的6月,為了參加一次大型攝影展,我決定到青海省的柴達木盆地拍一些作品。
乘火車抵達格爾木市后,我的老朋友忘年交、市委宣傳部的李叔熱情地接待我。適應了一天后,我按計劃要到遠離市區的荒灘上拍攝有特色的原始風光,韓叔表示全力支持。
6月24日,汽車奔馳了兩個多鐘頭,到了一個叫烏圖美仁的村落,李叔把我領到一個熟識的牧民家中。男主人叫那義尼欽,是個皮膚黑紅、非常爽朗的藏族壯年漢子,對我們很熱情。我將在他家住幾天,他一點沒覺得麻煩。韓叔囑咐一定要保證我的安全,那義尼欽笑著說:沙格沙格(藏語:好好),請放心!以后就讓西矛(藏語:姑娘)跟著你吧,絕不會出問題!
我聽了很奇怪,李叔解釋說西矛是一只獵鷹的名字。當地的牧民要防治敵害,獵取野獸,自古有馴養獵鷹的傳統,西矛就是那義尼欽家馴養的獵鷹。我們走出帳篷,那義尼欽一聲呼喚,片刻,一只灰褐色的草原蒼鷹便飛來了,穩穩地落在那義尼欽的前臂護套上。它身形瘦削,羽毛柔滑而蓬松,翅膀碩大有力;尖喙似鋼鉤,堅硬無比;眼神機警,透著一股特有的靈性和殺氣,令人稱奇。不知怎么,我從看第一眼便喜歡上了這只叫西矛的獵鷹,大概這也是一種緣分吧。以后的一個多星期,西矛幾乎與我朝夕相處,很快培養起一種奇妙的感情。那義尼欽的交待它全都懂,對待我,也猶如對主人般友好和忠誠。
人與動物之間決沒有天塹鴻溝,只要是善意的真誠的,就能夠達成默契。我的心情極好,靈感不斷,拍攝很順利,除了高原晚霞,其他項目已圓滿完成。
接下來我打算深入到那仁郭勒河谷茫茫的荒原中去,氣候不錯,晚上可以露營。臨行前夜,那義尼欽為我餞行,喝著高粱酒,啃著香柴(高原特有的一種灌木燃料)烤肉串,他為我講述了西矛的故事。原來,西矛本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野生草原蒼鷹,每日振翅長空,捕捉野鼠和哈拉(藏語:旱獺),好不快活。不幸的是,大約兩年前,它被幾名國外來的野生動物走私販活捉,并強行喂食大麻,染上了毒癮。
這里要說明的是,獵鷹深受西亞南亞幾國上層社會的歡迎,是搶手貨,價格奇高,中國的蒼鷹很適合訓練成獵鷹。西矛從此便陷入了極度的痛苦之中后來,走私販被我公安機關查獲歸案,西矛與同伴們一起得救了。
然而,長期受走私販控制和虐待的西矛,健康受到極大損害,野生動物保護站認為其很難存活,準備施行安樂死。好心的那義尼欽是個馴鷹行家,并因救助過野生動物而與該保護站有聯系,得知情況后立即前往探看。他慧眼識英雄,明白軀體柔韌、年齡尚小的西矛是可以造就的,便把它帶回了家,取名西矛,完全當成了自家的一員。
為了戒除它的毒癮,那義尼欽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克服種種困難,始終沒有放棄,最終愛創造了奇跡。一年多后,西矛完全戒除了毒癮,恢復了往日的雄風,并且經調養訓練身懷絕技,成為一只遠近聞名的獵鷹!由于那義尼欽對它有再造之恩,西矛比一般的獵鷹更忠誠百倍。 第2天我帶上攝影器材和睡袋等進入那仁郭勒河谷腹地,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壯觀景色不斷激發著我的創作靈感,收獲太大了。西矛恪盡職守,好幾次為我驅趕逼近的灰狼和毒蛇,我感覺自己雖處于危機四伏的荒野,卻肯定比坐在防彈車里的美國總統安全,西矛是最負責任的保鏢。
一天中午忙完后,我順便采集了一些絳紅色的灌木野果,午飯時吃了,味道很不錯。不料,它們竟有著很大的毒性,午休的我越睡越死,進入了半昏迷狀態。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被西矛的尖叫聲驚醒了,其實也就是稍稍恢復了一點知覺,我盡量讓自己振作起來,抬頭一看,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恍惚中,只見一條足有三四米長的沙漠蟒蛇正伏在五六米遠的地方。以前,我見了不足1米長的小蛇都嚇得渾身起雞皮疙瘩,那一瞬間我的感受可想而知
聽那義尼欽講過,這里的草原荒灘上有一種很厲害的沙蟒,個頭不算太大,但很兇惡貪婪,專門吃別的小動物。當地的沙蟒一般都很小,是蟒蛇中最小的品種,通常體長也就米,但眼前這條大沙蟒的確是驚人的大,體長3米多!雖并不很長,但身子異常的粗胖,扁圓的身子直徑超過15公分,比一般的蟒蛇看上去大得多。
在荒漠地區,經常會發生一些非常離奇的怪事,比如國外發現過14厘米長的大蜘蛛!形成原因仍是未解之謎。可能由于生物鏈破壞,缺乏天敵,特殊磁場,微量元素,或基因突變等等。但這種現象在正常環境中基本難以出現。
眼前這條沙蟒決不是簡單的大完全可以說是成精了!它可能已經活了上百年!一般沙蟒只吃點小動物,但眼前這條沙蟒卻名目張膽的向我逼近!說明它根本不怕人!很可能已經吃過人!想到這里我頭皮發麻,差點昏死過去!
如果沒有西矛后果不堪設想,我早被咬住了!此刻沙蟒精下半身盤成一團,蛇頭高高揚起,雙顎咧得老大,開叉的舌頭如火苗一般亂抖。它的體重占有絕對的優勢,自然不會懼怕西矛。大約已在較量中嘗到了一些甜頭,沙蟒精得寸進尺,才如此逼近了帳篷。
西矛見無法殺死大沙蟒精,便想把我叫醒,然后護送我逃跑。但我當時中毒非常深,無力支配四肢,最多只能勉強極慢地挪動,想盡快逃脫是不可能的。
獵鷹西矛的鳴叫是嘶啞的,它已經斗爭了很長時間。它看到我羞愧、無力的眼神,像是明白了什么,顯得慌亂起來。沙蟒精抓住時機,又朝我逼近了1米多!
西矛已經盡力了,它完全可以飛走的,我不會抱怨什么,有十幾秒鐘我是這么想的。但是,它突然一個俯沖,向陰冷的蛇眼啄去,它要與沙蟒精決戰到底它不想拋下我這樣一個才認識不久的陌生的游客飛走,令我百感交集!
沙蟒精躲閃不及,頭皮被啄掉了一塊,但沒流多少血,它提高了警惕,使西矛隨后的幾下都落了空。我能看出,西矛不得不與那巨大的蟒口保持著一定距離,每次啄完就迅速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