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不能理解為什么冉鈺連其實我也知道我活不長了那樣的話都可以笑著說出口,到生命的盡頭時她都可以笑著離開,在我記憶里冉鈺一直都是喜歡笑的女孩,就算是哭也是笑著哭。
冉鈺跟我講起過她和花生之間的故事,卻只講到一半,她說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了那樣的結局,但是我卻親眼目睹了關于他們所有的后來和結局。
冉鈺初次遇到花生是在餐廳,當時她正因為忘了帶錢而被餐廳的老板罵的狗血淋頭,而她卻依舊撓著頭笑著不停的道歉。
花生走到老板面前從兜里抓起一大把零錢就走了出去,沒說半句話。
冉鈺追出來拉住了他,然后對著他鞠了個標準的90度的躬,面對他笑著道謝。
那樣的笑讓人有種春暖花開的錯覺。
再次見到的時候是在學校的開學典禮上,花生身為學生會主席自然是要上臺說辭,坐在不遠處的冉鈺看見臺上的人是花生就下意識站了起來,喊著嗨,又見到你了。
臺上只有花生一人,就算他是傻子也會知道她在跟自己說話。
這位同學,請安靜。
當著全校師生的面這樣被說不免有些尷尬,冉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讓自己都有種嘩眾取寵的感覺。臉紅到了耳根,低著頭坐了下來,沒敢再抬起頭也沒去聽臺上的人說的話,天知道她有多后悔沒穩住自己。
花生自然沒有注意冉鈺跟他搭話的內容,花生是個很健忘的人,所以記不得見過冉鈺。只是她的笑讓他有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冉鈺在學校里經常能遇到花生,每次一看到花生她都會飛奔過去,然后兩人勾肩搭背的一起回家,久而久之兩人就混熟了。
沒過多久冉鈺就病了一場,請了將近一個月的假,回來的時候已是瘦的不成模樣,花生嘴上沒說什么卻很是心疼。
花生眼中毫不掩飾的心疼被她收盡眼底,冉鈺笑著說沒事,也不是一兩天了。花生一陣錯愕。
自那次以后冉鈺幾乎都在請假,有時候一連幾個星期都不去上課,花生終于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兒,忍不住去了她家里看她。
當時我就坐在床邊,看見眉目清秀的花生發了瘋似的沖進房間時,我終是明白了愛笑的冉鈺為何會哭著問我:我這樣的人可不可以擁有愛情。
關于愛情,我一知半解,但是看著眼前的一雙人我似乎懂了點什么,隨意找了個借口就出了冉鈺的房間,關了門整個人就塌了下來,枯坐門口,淚流不止。
冉鈺她活不長了
坐在門口依稀能聽到冉鈺笑著說:花生,其實我也知道我活不長了。隨后是花生的微微帶著哽咽的暴怒聲:笨蛋啊你!怎么可以說這種話!說完這話他卻開始抽泣起來。
隨后的每一天花生都跟我一樣窩在冉鈺那里,親眼看著她被病痛折磨,目睹她的生命慢慢流逝。
如若冉鈺在睡夢中,花生便坐在床邊,直到她醒來;如若她將房門反鎖,他便幫著她父親熬制中藥。
愛情里,多半是中聽的承諾,殊不知,真正的承諾,正是這被所在之人看在眼里的一舉一動。因知曉命運給予他們的時間所剩無幾,所以,他想要給她極致的愛情。
所謂極致,于他而言,便是每日下午前來守候。一句我愛你,遠不如一日陪伴,這是他的愛情箴言。
花生的父母不是沒有反對過,他們曾不止一次問他,這么做有什么意義。在決定愛的那一刻,愛本身就產生了意義。這是花生心中的想法,但他始終沒有回答。
他只愿有一天,父母會理解他。
冉鈺咯出的血染紅了白色的床單,她的手在花生的手機漸漸變涼,眼角有淚溢出來卻依舊笑的春暖花開。她說:花生,沒死之前遇到你真好。
僅此一句話便讓花生這個大男生和我都像小孩子一樣大哭。
那晚冉鈺走了。
人們都在追尋永遠的愛情,以為永遠即是完全。但在那個涼風秋月夜,花生永遠失去了冉鈺,卻收獲了一份完全的愛情不會變質,不會過期,跨越時間,超脫空間。
再見到花生時,是在初中同學十年聚會上。他很大方地向大家介紹他的妻子,臉上是平靜的幸福。
我不知道在此情此景他會不會想起小冉,但我知道這是小冉最希望看到的結局。
因為愛一個人就是希望他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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