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得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其實很多人也不知道了,一個村的人都知道他這“傻得”的外號。
別人叫他傻得,他也不生氣,我一直佩服他這份大度,并且我以為他是世界上最大度的人之一。
傻得一點都不傻,但為什么叫他傻得呢?這得從他愛上那個女人開始。
女人叫做劉標簽,標簽者,商品的身份也,貼上標簽的商品,都是隨時準備出售的。
人顯然不是商品,但一個人若是活的賤了,又怎么能不是商品呢?但偏偏商品越來越多,甚至于連一泡屎都是。(可以做肥料)
劉標簽很美,誰也不能否認,誰也不能否認的還有一點,那就是她很招男人的愛,漂亮的女人有幾個男人能不愛呢?
傻得就深深的愛上了劉標簽,甚至于為了她,他愿意付出一切。
可惜傻得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而已,他長也不帥、智商也不算很高,而且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的孩子,劉標簽從來就沒注意過他,她的眼里,是帥的男人、有錢有權的男人。
所以愛情不過是傻得的一廂情愿而已。
傻得和劉標簽是同學,而且是同班同學,從小學到初中,直到他初中畢業,劉標簽考上了一個中專,去了另外一個城市。
傻得的外號就是從上初中開始的。
那時候他喜歡上劉標簽,天天想、夜夜想,想得學習和生活都無精打采的,想得人似乎癡癡呆呆一般,他又那么內向,始終不敢表白,別人都笑他傻。
“那不是傻嗎?那個樣子還想追咱們校花?”有人說他道:“劉標簽哪里能看上你?”
“怎么看不上?怎么看不上?”有一次他被說急了,喊道:“誰在說她看不上我我就揍誰。”
他那股子勁上來還真把那人揍了一頓,從此再也沒有誰敢說她看不上他。
但事實就是劉標簽從來沒有拿正眼看過他,他太普通了。
劉標簽聽說傻得也愛她,哈哈大笑,在她眼里,他是個木頭疙瘩一般,還有愛情?真是可笑。
有一天下學,在學校門口--據說當時很多人--她叫住他道:“喂,你喜歡我?”
他點點頭,喜得說不出話來,臉紅的像猴屁股。
她看他那樣子,吃吃的笑了,道:“看你那傻樣,簡直就一傻得。”然后得意的走了。
就這樣,他落了個外號--“傻得”。
傻得那次被她奚落,從此更加內向了,但他就是愛她,老是從遠處默默的看著她,看她迷人的笑,迷人的一舉一動。
她也知道,但她懶得搭理他,喜歡她的男孩子太多了,這很自豪--她這么認為。
被人愛就是幸福的,她去哪里都是一片喝彩和別人獻殷勤,她也毫不掩飾她的這種自豪,并且關于她的緋聞那是漫天的飛。
說她和誰誰誰談戀愛。
說她和誰誰誰親嘴、擁抱。
說她和誰誰誰睡覺、偷情。
她一時間成了妓女的代言。
傻得很痛苦,他看到她風流的和別人在一起他就呼吸加重、渾身發熱,憤怒、仇恨!可她跟他有什么關系呢?人家根本看不上他。
他不愿意相信她的風流,可是他沒法子否認,他親眼看過她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而且不止一次、不止一個男人。
他開始睡不好覺,吃不好飯,總有一個痛苦的念頭折磨著他,他終于忍不住了,有一天對她說:“你可不可以不那樣?”
她說:“挨你什么事呢?你是我的誰啊?多管閑事。”
她怎么能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呢?
“我、我喜歡你,不想看你、那、那樣。”傻得紅了臉,吭吭哧哧的說道。
她哈哈的笑了,道:“我誰都喜歡過,就沒喜歡過你,所以,你最好別管我的事,我愛喜歡誰喜歡誰,你管嘛啊?”
他失望的走開了。
后來的日子,她繼續她風流的愛情,不,應該說濫情!他呢,繼續無可奈何看她風流的故事,繼續自己的痛苦,繼續想她,雖然一輩子都沒希望得到。
終于初中畢業了,她考學去了城市,他回家跟他爹媽種地,農民吧,種地似乎是本分。
初中畢業的他已經十四歲了,那時候的農村定婚都早,他這個年紀就該定婚了,家里人開始給他說媒,他見一個不愿意、見一個不愿意,他的父母氣到要死,可是他就是不愿意,家里也沒辦法。
他為什么不愿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想著她--劉標簽。
劉標簽怎么樣了?
這個漂亮的女人太過于用她漂亮的資本,聽說她在中專里又談了好幾個男孩子,后來幾個男孩子還為她大打出手,一個男孩子還被打殘了一只手。
后來這男孩子一怒之下毀了劉標簽的臉--這件事情都上了報紙,那男孩自然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可是原本漂亮的劉標簽被毀容了,她一下子成為一個很丑陋的女人。
因為那件事情她被迫輟學回家,她變丑了,再沒有男孩子愛她,而且因為她的風流事,也沒有哪個男孩子跟她訂婚,她過去的那些戀人都躲的她遠遠的,她萬念俱灰。
傻得卻欣喜了,他找到她,說他愛她,愿意娶她。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時候她還挑剔什么呢?就同意了。
傻得的父母氣的要命,關于劉標簽的事情他們多多少少聽說點,這樣的女孩子要是漂亮的時候吧、兒子愛美那是有情可原,現在她這樣子了、名聲又不好,看上她,不是給自己臉上抹黑嗎?
傻得非她不娶,沒辦法,他們定了婚,過了幾年,都二十歲的年紀,就結婚了。
所有人都說傻得傻,人們漸漸忘記了他的真名字,都叫他傻得了,他也不介意。
第二年他們有了一個女兒,一家子看起來幸福美滿的。
那時候村里刮起了一股外出打工潮,許多年輕小伙子都去廣東等地方打工,收入比種地強的多,這些見識到外面世界的人講了很多新鮮的事情,劉標簽只記住一條:那就是可以整容,變回漂亮。
有了這個念頭她的心眼又活了起來,天天念叨著,可是傻得只是個農民,家里沒多少存款,但是為了劉標簽,他還是賣完了家當,還四處借錢,帶著劉標簽就去某個大城市整容了。
劉標簽成功了,雖然趕不上以前,但最起碼是一個正常的女人了。
一個正常的女人,就又叫她的心活躍起來,她要出去打工。
傻得扭不過她,就那樣,她拋下女兒,去城市里打工了。
過年了,她卻沒有回來,一起跟她打工去的村里女人說,她找了個男人,比傻得長的好,也比傻得有本事。
傻得發了瘋的般去找,她卻躲著不見,傻得最后無功而返,再一次成為村里的笑話。
你說你給她整什么容呢?就是那樣的風流女人!丑一輩子行,有點姿色就胡來。
失去劉標簽的傻得更加沉默了,他一下子老了很多,二十多歲的人一下子白了半個頭,像個四十多歲的人一樣。
劉標簽十幾年都沒有回來,好像世界上她的生活中沒有她的女兒、也沒有傻得這個人。
轉眼之間女兒已經快二十歲了,傻得這些年的艱辛不是一句話可以交代清楚了。
他一個人又做爹又做媽吃盡了苦頭,這些年,他送走了他的父母--整個世界上,他只有女兒這么一個親人了。
當然了,還有一個不把他當做親人的劉標簽--曾經的女人,也是他一生唯一的女人。
曾經二十歲的小伙子已經變成了近四十歲的中年人。
他的女兒都考上了大學,家里只剩他一個人了。
一天,傻得的鄰居去傻得家借東西,他好幾天沒見傻得出門了,結果一進院子就聞到一股臭氣,他叫聲“傻得”,沒人答聲,推門門栓從里面插著,他感覺不妙,就趕緊叫人來。
一堆人弄開了傻得家的屋門,屋里的臭氣更濃了,大家一看,傻得安靜的躺在床上,蒼蠅嗡嗡的在他臉上起起落落---他已經死了,死了好幾天了。
傻得的女兒哭著從學校回來了,她傷心著在村人的幫助下為父親辦了喪事,一個人獨自看著空蕩蕩的院子正傷感,一個中年女人走了進來。
那女人臉上已經很多皺紋,顯然吃盡了歲月的苦頭。
“請問,這是傻得家嗎?”那女人問道。
“你、你是誰?”看著這個女人,她心里有種異樣的感覺。
這時候村里的王大爺正好路過,就看見了這女人,他有點不敢相信的問道:“你、你是劉標簽?”
女人點點頭。
王大爺傷感道:“你、你咋才來啊,傻得都死了你才來……他那么愛你,一直等你來你不來,他死了,你要是早來十幾天說不定還能見到他你這些年去哪了,放著孩子丈夫不要,你對得起他們嗎?”
劉標簽流下了淚水,她這些年到處亂跑,沒一個男人可以靠得住,她被甩了好多次、被騙了好多次,她的好日子沒有找到,沒辦法,她回來了,她終于明白傻得才是世界上最愛她的男人。
“妮,這是你媽。”王大爺傷感得流下淚,他心酸往后這女孩子該怎么過啊。
劉標簽看著女兒這么大了,更是傷感,她生平第一次心痛。
女兒看著她,淡淡的道:“我爹死了,我要走了,我沒有媽,沒有媽”
劉標簽的再也忍不住,她在她破碎的世界里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