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友松是電影明星胡蝶的女兒,她27歲那年嫁給了前國民黨政府代總統李宗仁,陪他度過了人生最后三年。在《我與李宗仁極不尋常的最后三年》這部書中,胡友松回憶了她那短暫卻極不尋常的婚姻生活
第一次見到李宗仁
1966年,我對自己干的護理這一行實在感到厭倦,于是,請偶然認識的上海名記者張成仁幫忙換個工作,他一口答應。這年6月初,張成仁碰到了老朋友也即李宗仁的秘書程思遠,得知李宗仁的夫人郭德潔在回國后不久因病去世了,李宗仁情緒十分低沉,而程思遠正想私下給李宗仁物色個伴兒,照顧他晚年的生活。張成仁就推薦了我。張成仁找我要了一張近照,說是介紹工作用。
我見到的李宗仁,雖已是76歲的老人,但外表氣色很不錯,腰不彎,背不駝,說話聲音很響亮,身上既有一種凜然的軍人氣質,同時又不失儒雅和善。 第一次交談,李宗仁一直稱我小胡姑娘,問我愿不愿意到他這里來工作,主要是干些文秘之類的事情。我表示愿意。
第二次見面突遇擁抱
一周之后,李宗仁讓我參觀一下公館,熟悉環境。他語氣懇切地說,希望我能夠盡快到他這里來工作,當他的機要秘書。我點點頭。他還說為了工作方便,請我住在他這里。
接著,李宗仁又問了我的年齡,有沒有男朋友,我也就直截了當回答,雖然我現在還沒有合適的對象,但將來總會遇到的,我要正常地戀愛結婚。我話音剛落,只見李宗仁明顯地愣了一下,但他趕緊掩飾失態的表情,裝作很自然的樣子對我說,那是當然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就在這時,李宗仁突然上前一步,用兩個手臂抱住我,在我的臉上親了一口。我本能地慌忙躲開,又嚇又羞,一下子漲紅了臉,心怦怦直跳。我想這也許是他在美國學的禮節習俗吧,沒什么大驚小怪的。
第三次見面突遭求婚
不久,第三次見到李宗仁,他直接對我說,你到我這里來做的工作是保健秘書。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機要秘書莫非要另選他人?
正當我捉摸不透時,李宗仁又一次派車把我接過去。想不到這次發生了極有戲劇性的一幕李宗仁快步迎上前,一把拽住我的手,開口對我說了一句叫我心驚膽戰的話:小胡姑娘,你能不能跟我結婚?我突然全身像中了高壓電流一樣,萬萬沒想到他會當面向我求婚!我難以形容當時的復雜心情。殘存的理性告訴我,不能當面回絕,只好低聲對他說,請你給我半個月的時間考慮一下。我徹夜未眠,心亂如麻。
第四次見面同意結婚
李宗仁又一次派司機來接我時,我的心情極不平靜,而他卻像什么事也沒發生似的,開門見山地說:我們倆的事情,通過國管局已向周總理做了匯報,總理說只要你同意,就讓我們正式辦理結婚手續。我還有什么可說的?不是什么行政命令,更沒有任何人的強迫執行,關鍵是我看到眼前的這位受人尊敬的老人,心里就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更說不出任何不同意的理由來。
我頓了頓,對李宗仁說:既然是中央決定,周總理又有具體安排,我服從組織決定。只見他一臉激動,跨步上前,再次用他那雙有力的手,緊緊地摟住我,還輕輕在我的臉上親吻了一下。
夫妻恩愛靜水流
德公(李宗仁)對我一直疼愛有加。每天吃什么飯菜,他都讓廚師先征求我的意見。而我為了德公,也情愿當家庭主婦。我經常下廚燒菜,德公很喜歡吃我調餡包的餃子,還有老北京的炸醬面。
我們從北戴河度蜜月回來后,我的肚子受涼了,感覺好難受,德公趕快讓我到醫院去檢查。醫生說是肚子里有蛔蟲,奇怪的是沒開打蟲藥,只開了4兩南瓜子。
回家后,德公卻笑呵呵地說這個大夫不錯,沒開打蟲藥是怕吃了有副作用,用偏方來打蟲很有效。德公邊說邊親自幫我嗑開一粒粒的瓜子皮,然后還要親自看我吃下去。我當時真有些受寵若驚,不知說什么才好。當晚,我由于不舒服躺在床上,德公就邊講故事邊給我嗑瓜子,后來我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次日起床后,我感覺肚子不疼了。而我旁邊的德公還在睡覺,我很奇怪,因為他平日生活很規律,有早睡早起的好習慣,這次怎么一反常態還沒醒?莫非是他的身體也不舒服?我突然緊張起來。
我正要靠近熟睡的德公去看個究竟時,忽然瞅見一旁桌子上的果盤里盛滿了嗑好的南瓜子。頓時,我明白了,在我睡著之后,德公一顆顆地為我嗑完全部的南瓜子后才休息。我轉過頭,看著依然熟睡的德公,突然間,我真切地感覺到,眼前這個真心愛我的人就是我最理想的丈夫。在常人眼里我和德公是極不般配的一對,但德公對我的憐愛、體貼,讓我感受到了從未嘗過的人間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