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周六中午,毫無征兆地,春曉突然腰間一陣尖銳的刺痛感襲來,她叫了一聲“老公,我要死了”,就兩眼一抹黑昏倒在地。
誰知死沒那么容易,幾分鐘后春曉就醒了,老公已經把她抱到床上。只見他眼淚汪汪地盯著她,焦急地問:“老婆,你這是怎么了,別嚇我好吧?咱們這就去醫院!你看看這是幾?”他伸出三根胡蘿卜一樣的粗手指。“三呀,你以為我腦子壞掉啦。”醒是醒了,但是春曉覺得腰像斷了一般不能動彈,不知是什么病魔附身,只覺得可能是自己大限已到,活不長了。她看看男人,他也是一臉的恐慌;望望閨女,她還沒長大呢。想著自己如果就這樣掛了,那是“身先死心不甘”吶!
春曉從來沒有這么嬌氣過,青春年少的時候,曾幻想像瓊瑤小說里的女主角那樣動輒暈倒多惹人憐愛,卻一次也沒成功,如今倒好,不請自來。男人把她馱上車,閨女拎著保溫杯坐在后面,一家三口心情沉重地往醫院奔。
各項檢查指標一出來,全家都松了一口氣,原來春曉昏厥是腰肌勞損惹的禍,前些天受涼引起的病痛爆發了。于是,她又急急忙忙地趕到中醫院做針灸理療。做完針灸按摩后,她已感覺腰間舒緩了很多,但被告知要持續治療一段時間才能好。春曉不想住院,但是老公天天這樣馱著她上上下下地奔波太辛苦,于是向醫院借了個輪椅,輕松了許多。男人在精神上已經不緊張了,偶爾還開開小玩笑,說別人會不會覺得可惜呀,這個女人年紀輕輕的怎么就坐上輪椅了?春曉苦笑,還年輕嗎?正是因為不年輕,平時又缺乏鍛煉,身體才造反了呀!
那晚回家,叫的是外賣,父女倆嘀嘀咕咕說著話,吧唧吧唧地吃得很香很踏實。春曉躺在床上,好像撿回了一條性命。春曉覺得幸好只是老腰出了點問題,而不是什么難纏的毛病。頭頂的那片烏云散了,受到驚嚇后的一家人,心更緊地貼在了一起。
春曉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日子,男人真的很辛苦,下班很晚了,還要買菜做飯。他把她們娘倆侍候得很好,三菜一湯的飯菜做得有模有樣。孩子也出奇的乖巧懂事,一放學就跑到床前跟她說話,還經常幫媽媽灌熱水袋捂腰。久違的“幸福”兩個字,會時不時地在春曉的腦海里蹦跶幾下。
在春曉沒有躺倒之前,一直對做沒完沒了的家務深惡痛絕,經常怨聲載道,稱自己就是那推巨石的西西弗斯,天天在做無用功。偏偏男人動手少還不領情,對她的功勞苦勞統統表示不屑之外,還說,那咱就請鐘點工做吧。“鐘點工有我做得這么認真仔細么?”春曉生氣地說。她并不是想真的請什么鐘點工,平時的工作還算輕松,回來做點家務權當減肥運動,關鍵是她需要得到一種認可。男人不點贊也罷,還經常挑三揀四,有次把她喊到廚房,竟然就是為了鄙視她,碗沒有按從大到小的順序摞在一起,這個處女座男人就是個討厭的完美主義者。她惱羞成怒拍案而起:“我就是偶爾一次不高興了,想怎么擺放就怎么擺放不行啊?”
這次,在老婆生病的幾天里,男人終于深刻體會到平時的家務事有多么瑣碎了。原來馬桶那么潔凈是要天天刷的,內衣是要天天手洗的,吃啥菜也是天天要挖空心思想出來的……而春曉也終于看清,多年之后,她依然還是他手心里的鎮宅之寶。
正是那些癱在床上的特殊日子提醒了他們,幸福就是日復一日平平淡淡地度過,不要有什么變數,直到地老天荒。
有時候,幸福睡著了,需要一些特殊的日子來喚醒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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