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末年,金華縣東門有家牛記包子鋪。這牛記包子鋪的掌柜牛有福已經快七十歲了,大伙兒都管他叫包老牛。
包老牛做包子的手藝那是沒得說。他做出來的包子皮薄餡足,外觀和口味都是一流。
牛記包子鋪的生意雖然很紅火,可包老牛掙得卻不多。這主要是因為知縣胡一德實在貪得很,一上任就巧立名目,變著法子搜刮民脂民膏。他以疏浚河道為借口隨意向老百姓攤派。包老牛這樣做小買賣的,一年也得交幾十項苛捐雜稅。
好在包老牛是個無兒無女的孤老,他一個人吃飽就全家不餓,所以日子勉強還過得去。
包老牛心地善良,最同情窮苦人。遇著身無分文的流浪漢上門,他總是免費施舍熱騰騰的肉包子。
有個冬天的早晨,包老牛剛打開鋪門,忽然發現屋檐下蜷縮著一個凍得半死的小乞丐。包老牛立刻把小乞丐抱回屋,喂給他剛出籠的熱包子。小乞丐叫三娃,得救后便留在包子鋪當了小伙計。
包老牛處處與人為善,可禍事卻偏偏找上門來。事情還得從牛家的祖墳說起。
包老牛的曾祖父當過幾任地方官,在城外買下了一塊不錯的墳地。金華縣的首富,恒康綢緞莊的掌柜牛大發看上了這塊風水寶地。他找到包老牛,說愿出高價購買。
那塊祖傳的墳地埋著牛家好幾輩先人,包老牛說啥也不肯賣。牛大發軟硬兼施都不奏效。
這天,牛家的一個小丫頭病死了。牛大發眼珠一轉,登時想出了個壞主意。他先派人去牛記包子鋪買了幾只肉包子,然后命仆人抬著小丫頭的尸體和半個吃剩的包子來到了包老牛的家。
一見到包老牛牛大發就嚷:“姓牛的,你賣的包子吃出人命啦!”
說著,牛大發將手往身后的門板一指。
包老牛上前細看,見那門板上躺著個死去的小女孩。女孩的尸體旁還擱著半只吃剩的肉包子。
包老牛碰了碰肉包子又摸了摸小女孩,然后說:“牛掌柜,你家小丫頭的尸首已經僵硬,而這半只肉包子還是溫熱的,這解釋不通呀。”
牛大發聽了無言以對,四周的圍觀者則頻頻點頭。
包老牛接著說:“我做的包子選料新鮮,現蒸現賣,怎么會吃死人?”
牛大發被問得滿臉通紅。他把牛眼一瞪,撒潑道:“反正我家丫頭是吃了牛記包子才死的,你得賠我三百兩銀子,賠不出就拿值錢的東西來抵!”
包老牛看牛大發存心敲詐,知道他是沖著那塊墳地而來。這實在欺人太甚。
于是,包老牛斬釘截鐵地說:“栽贓陷害,沒門!”
牛大發早有準備,他一聲冷笑,陰陽怪氣地說:“那好,咱衙門里見。”說完牛大發就帶著人走了。
不一會兒,牛大發封了五百兩銀子來到縣衙,找到了胡一德。
見牛掌柜帶著銀子來找自己,胡一德心里已猜著了八九分。聽完牛大發的信口雌周,他拍著胸脯說:“放心,這事就包在我身上,本官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有縣太爺撐腰,牛大發認為打贏這樁官司已經板上釘釘,牛家的那塊風水寶地眼瞅著就歸自己啦。于是,他向胡一德說了一大堆感激之詞,美滋滋地回家了。
次日,胡一德升堂。包老牛和牛大發都被帶到了縣衙,兩個人一左一右跪在公堂上。
胡一德裝模作樣,先向牛大發詢問案情。牛大發將預先編好的瞎話說了一遍,指控包老牛所賣的包子吃死了自家的丫頭。聽牛大發血口噴人,包老牛氣得連胡子都撅了起來。
牛大發話音剛落,胡一德猛地一拍驚堂木,沖包老牛喝道:“牛有福,你賣的包子毒死了牛家丫環,如今還有何話可說?!”
包老牛仰起臉,申辯道:“縣太爺,小人冤枉啊!”
胡一德又舉起驚堂木,打算把包老牛接下來要說的話嚇回去。可就在這時,他瞅見了包老牛那張通紅的臉,目光一下子呆住了。“你,你就是被告牛有福?”胡一德指著堂下的包老牛,驚訝地問。
包老牛答道:“正是小民。”
胡一德丟開驚堂木,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包老牛跟前,對著他左看右瞧。良久,他把頭一點,喃喃自語道:“好,很好,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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