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同事劉大頭,兩個月前與我喝酒,大醉之后嚎啕大哭。問其原由,卻是快被自己的老婆逼瘋了。追究起這件事,還必須得從一年前他老婆懷孕的時候說起。
大頭是個東北漢子,北漂十年,三十好幾才要孩子,雖不算老來得子,卻也對這小孩尤為看重。自然,在孩子未生的這段日子,他和他的一家,便把所有的疼愛都轉移到了他老婆身上,盡量滿足她的所有要求。
漸漸地,他老婆洞察出了這里頭的端倪,態度突然反轉,身份立馬從公主變成了女王,儼然一副號令全家的氣勢。在家如同嬰兒一般,除了上廁所不用人管以外,其余的吃、喝、穿、用都要人伺候。
婆婆做的飯菜不合口,她會當面把飯菜吐到桌上,甩身離去;午覺時,若是電視聲把她吵醒,她連招呼也不打,當場扯掉電源線;上班前,她要丈夫做好早飯再走;下班后,不準丈夫晚回來一刻;但凡有不順心的事,她便以跳樓、上吊、墮胎相要挾。
講到這里,我問大頭:“你怎么任由她這般亂作?”
他使勁兒搖了搖頭:“不是看在她懷孕的份兒上么?”
可懷胎十月孩子出生以后,大頭老婆變本加厲了。嫌家里坐月子的條件不好,于是自己去了月子中心,沒幾周就花出去三萬多元;孩子剛兩個月,就逼著大頭辭職回家照看孩子,否則就得高價請月嫂照看。無奈之下,大頭辭了工作,被困在家里做全職奶爸。以為這樣遷就便可了事,誰知事到如今卻被老婆嫌棄,說他整天在家游手好閑,連一輛嬰兒車也不愿意買。
“孩子生完了,你為什么還讓著她?”我問。
“我也不想,可她現在不還在坐著月子么?”他回。
“月子坐完了呢?”我接著問。
“再說吧。”他唉聲嘆氣,端起酒杯,眼中含淚。
如此,一步步的容忍,使一個七尺高的東北大漢,被一個嬌小的南方姑娘氣得怨聲載道,躲在角落里跟我哭哭啼啼地抱怨。事實上,他對妻子疼愛,我能理解,如同許多父母溺愛小孩一樣:只要你好好的,不管你需要什么,闖了什么禍,我都可以依你。
可夫妻關系跟親子關系一樣,溺愛終究換不來融洽。
當孩子生完,月子坐完,大頭又過來向我傾訴了一番,說一跟他老婆理論,老婆便強詞奪理起來:“你們還有沒有點良心!我給你們家生了個大胖兒子,你們就不能讓著我點?”
日子在忍讓與被忍讓中,一步步走向惡性循環:一個不知道如何開口爭辯,一個已經習慣了對方的忍讓,關系到了無法調和的地步。
不偏不倚,再說一位女性朋友。她因為生病需要休養,不得不辭掉工作在家打針吃藥。可就是這樣一個舉動,竟惹怒了丈夫。丈夫的理由是:我身體也不好,為什么還可以堅持上班養家,而你卻不能。他沒有體諒妻子,更不知道她的病情輕重。
當時我這女性朋友本應據理力爭,掏出化驗單與他理論一番,至少擺明自己的立場:老娘要是能干,肯定干下去!但她一時并未說出實情,懷著兩全其美的期許,想著先忍一忍,不讓丈夫替她擔心,等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再找工作。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她的病情未見好轉,丈夫對她的態度卻愈發惡劣,每天頤指氣使,話語間透露出嫌她不賺錢吃閑飯的意味。到最后,兩人不得不離婚,不是因為丈夫嫌棄了她,而是她再也承受不住丈夫的抱怨了。
你看那“忍”字頭上,終究是架著一把刀的。如若忍到了一定姿態,忍得善始善終,那倒沒什么大礙;如若一不小心忍不住了,結果一定是利刃穿心。
忍,也應該是有原則和底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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