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岳到北京看孫子,從南站下了車,坐進了地鐵,剛坐了一會兒,就看見一位背著包,抱著一個孩子的少婦跟乘客乞討。因為只隔著兩米多,能看的清楚少婦不過30歲,一副黑暗的面容,頭發有點蓬亂,表情木訥,大人和孩子都是一身舊衣服,一看就是農村人。她討要,只是把手伸到乘客面前,并不開口。乘客有的給錢,有的不給,給的也只是一元或更少。少婦在一位乘客跟前,最多站上10多秒鐘,就換一位,老岳看看她的樣子,覺得怪可憐的。
想著,少婦就來到了他的面前,把手伸給了他。當老岳的目光落到討要少婦那只伸出來的手上,忽然就有了另一種感覺,可憐之情一下子便消失了,因為她的手和腕都很白皙,也看不到農村人手上那特有的繭子,顯然,她臉上的“黑暗”是化妝出來的。化妝乞討,絕不是因為家里生活困難,這是個職業討要的。所以,老岳不再可憐她。
少婦見老岳只看不給錢,就想走開。老岳開口了,說,別走,說著就從衣兜里掏出5元錢,少婦一見,眼里馬上掠過了一絲興奮,但只是一瞬就收了。老岳沒有馬上把錢放到她手上,忽然說:“閨女,這是我的學費,我得跟你學學,怎么跟人討要。”出乎意料,少婦有點詫異地看著老岳,還慢慢往回縮手,顯然是不想要這錢了。老岳趕緊拉住了她的手,把5元放到她的手上,人也跟著站了起來。少婦還不說話,接了錢又要走。老岳拉住了她,說:“你別走啊,還沒教我呢。”少婦不知所措地看著老岳。老岳很認真,又說:“你放心,我懂規矩,你是老師,今天,我討到的先歸你。”
車上乘客很多,不少人在注視他倆了。老岳一看,就把手伸向了面前的一個小伙子。小伙子立馬愣了,疑惑地看著老岳。這空兒老岳就問少婦:“老師,這樣對嗎?”少婦嘴巴都張開了,噏動著,可說不話來。老岳就又問了一遍,少婦才慌亂地點了點頭,然后又要走,可老岳抓住不讓她走。
老岳的手還在那小伙子面前伸著,還看著小伙子,一副不給不罷休的表情。小伙子還愣怔著,身邊的姑娘捅了他一下,他才如夢初醒,慌慌忙忙地掏出一塊錢來給了老岳,老岳接過后就給了少婦。然后又把手伸給小伙子。小伙子立刻睜大了眼睛說:“給你了!”“那是給她的,還有我那份呢。”老岳認真地說。小伙子有點急了:“這、這叫什么事!”他身邊的姑娘也有點吃驚,看老岳還伸著手,就又捅了小伙子一下子,小伙子看了看她,又生氣又不情愿地掏出一塊來。可老岳說:“給我一塊不行。”“你、你要多少?”小伙子很詫異,又瞪大了眼睛問。“一萬”老岳認真地說。“一萬!”小伙子就像聽到宇宙大爆炸一樣吃驚,眼睛瞪成了鈴鐺,嘴成了O,他身邊的姑娘和圍觀的人都“啊!”了一聲!
“是,一萬,我歲數大了,用錢的地方多。”老岳又一本正經地說。
“你、你這不是訛人嗎!”小伙子又說。
“不是訛人,是乞討。我問你,身上帶著沒有?”老岳說。
“沒有!”小伙子生氣地說。
“好,沒帶著,那你就欠著吧,下次帶來再給。”老岳又說。老岳說完,把手又伸給另一位小伙子,小伙子一怔,突然哧地笑了,擺著手說:“我也沒一萬。”他這一笑一說,別人也都跟著笑了。得嘞,他們這一笑,老岳的“戲”演不下去了,演“砸”了。乞討的少婦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又想走開,還走不成,老岳抓住她不放,還對她說:“你這個老師沒教好我,都笑我,怎么辦?”“我、我不知道。”少婦這次說話了,帶著哭音兒。老岳聽了說:“既然這樣,咱談談吧。”說著老岳坐下了,也拉少婦坐下了。老岳就說:“你不是家里有困難,你瞞不了我這兩只眼睛,你是把討要當職業了。生活遇到了困難,討要不丟人,不是偷不是搶嗎。可是當成職業就不對了,這是騙,失尊嚴啊。還有,你有這么小的孩子,這樣跟著你跑路討要多遭罪啊。這公共場所人多,容易傳染疾病,孩子的抵抗力又弱,你這是對孩子的健康不負責任啊,不能這樣當媽媽。不要討要了,回家好好撫養孩子吧。”少婦低著頭,一言不發。老岳說到最后的時候,她點頭了。
車到了西直門站,少婦站起來,抱著孩子下車了,老岳還沒到站,也沒再攔她。
老岳的這番苦心得到了乘客們的贊揚,但他不知那位少婦會不會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