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生懷念的愛情
認識他的時候,她只有19歲,文靜、清純、素麗。他是她的領導和老師,才華橫溢、歷經滄桑。
她在24歲那年嫁給了他,這個比她大了整整28歲的男人。她的朋友都很為她惋惜,問她:他比你大那么多,有那么復雜的情感經歷,身體又不好,你為什么要嫁給她?她說,我愛他,我嫁給他什么也不為,只是為了愛情。
婚后,他們真正在一起相伴的時光只有7年,這7年,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那時候,他們常常在月光下散步,有時坐在路邊聊天……在她31歲那年,他因病去世。她在給他最后一次穿衣服的時候,在他的上衣口袋里發現了三顆水果糖——她知道,那是他在會場上舍不得吃,準備帶回來給她和一雙兒女的。
他走后,她陷入了極大的痛苦之中。她把他留給她的房子、他創作的一千二百余幅作品以及他收藏的名家字畫以及各種珍貴的圖書、碑帖等一萬余件文物全部無償捐獻給了國家。在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紀念館建成后,她擔任起館長的職務,懷著對他深深的愛戀和無盡的思念,一邊守護著他留下的一切,一邊撰寫他的傳記,就這樣靜靜地走過整整半個世紀。
他就是一代藝術大師徐悲鴻,而她,是他繼蔣碧薇之后的第二任妻子廖靜文。
如今的廖靜文已經87歲了,電視屏幕上的她戴著紅色的貝雷帽,著黑底紅花的毛衣,系一條紫紅色圍巾,雖已霜染雙鬢,滿臉皺紋,可是從眉目、身材與舉止間,仍可見當年的秀美、綽約與優雅。當她開口說話,蒼老而略帶顫抖的聲音里字字句句嵌著“悲鴻”的時候,你會不知不覺地忘記她已是一位耄耋老人,而發現你面對的只是一個深陷在愛情里面的女人。
她依然把那些陳年往事,記得那樣清楚——她又怎么會忘記呢?她毫不忌諱地談起徐悲鴻與蔣碧薇的婚姻,以及徐悲鴻與孫多慈的婚外情,在世人看來十分錯綜復雜的情感糾葛里,她只堅持一個立場,那就是她的悲鴻的立場。她說:我相信悲鴻。
提到徐悲鴻的去世,隔著50年的阡陌紅塵,她仍然會禁不住熱淚盈眶。撫摸著徐悲鴻那尊她每天守護著的塑像,她仍然會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語:悲鴻,我來看你了,你聽見沒有,我在叫你,你知不知道我的痛苦啊,悲鴻……
那晚,直到廖靜文的訪談節目結束好久了,電視上已經換了其它節目,我仍然沒能從她的故事中走出來。我的眼前似乎還閃現著她那雙凝望著徐悲鴻塑像的眼神——那么沉靜,那么深情,那么悲痛,卻又是那么幸福……
其實,在徐悲鴻去世之后,廖靜文曾經有過一段10年的婚姻,可是這10年,用她自己的話說“全是痛苦”,也正是這10年,讓她更加深刻地體會到“真正的愛是不能替代的”,正如她在用了9年的時間寫就的《徐悲鴻一生》里說的那樣:我對悲鴻的愛是深沉的,永生難忘。
廖靜文的人生是悲壯的,整整一生的時間,都沒能磨去一個人在她的生命里僅僅7年留下的烙印——可誰又能說,她的人生不是壯美的呢?畢竟,有一個人,能夠讓她一生都活在愛里,不論他帶給她的是痛苦還是幸福,最重要的是,她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深深地愛著。
心靈札記
“真正的愛是不能替代的”。
在這個浮華的人世間,大家熙熙攘攘于名利或是物欲,掩蓋著自己的情感,逃避著自己的情感,拋棄自己的感情……我們借著各種各樣的方式來麻痹心靈。
廖靜文女士用一生來詮釋了一個本來應該很簡單的問題,真正的愛是不能替代的。
你無法想象,在深夜兩點,我是如何的被這個真實的故事擊中,默然無語,唯心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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