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雖已是殘冬,可南方這個小縣城與往年相比顯得還是格外的冷,入冬以來還沒見到過太陽是啥樣子:整天不是鵝毛大雪就是毛風細雨。
王阿三緊裹大衣又來到縣城外的“翠湖小區。”
小區的這塊地是縣十年前規劃出來出讓給那些“暴發戶”用于修建個人別墅的地塊,因這地塊北靠翠屏山南臨天馬湖,依山傍水,固小區取名“翠湖小區。”王阿三輕車熟路來到“翠湖小區”一別墅前,這是自他不再是這小區一員那天起不再是面前這棟別墅的主人那天起,他不知是第幾次來這里。曾經名揚縣外擁有名車洋房的他,如今已四十歲了反而卻搞得有房不能住有家不能回。房,成了別人的房;家,他輕嘆了一下,家在哪里?十年了,他沒有看到過自己的兒子已有十年,他現在該有十五歲了吧,“有多高了,可能比我還高?是大小伙了,嗯,肯定是大小伙了,十五歲,十五年,哎,娟……”
王阿三整個身軀在寒風中顫抖了一下,臉上充滿了憤恨與悔恨。他抬頭昂望那蒼白色的天空,想起十多年前和娟一起到縣城的那股闖勁,那早賣油炸粑午賣盒飯的情境,你炸我賣的幸福,你打菜我打飯的快樂,心酸的淚水涌出他的眼簾并順著臉頰滑到唇邊,一股苦澀的味刀絞般刺痛著他的心。
王阿三走上臺階,舉手敲了幾下門。門開了,一個身材窈窕,頭發清秀,眼若秋水,眉若柳葉,口若櫻桃,臉蛋白里帶紅約莫三十來歲的年青女子站在他面前。
“你還想來干什么,我們的關系早已結束了,法院的判決書寫得清清楚楚,如果你再來撓亂我的生活,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我也不想與你扯,我來只想要回我的東西……”
“你這個不臉的東西,你還有什么東西在這?……”
“請你搞清楚是誰不要臉,你這個該死的東西搞得老子妻離子散,竟還說老子不要臉,……”
“你這個老東西,老不死的,有本事你就去告我,老子就在這等著你。”女子邊說邊“啪”地關上門。
“是誰?”一個男子的聲音從門縫里擠了出來。
不多時,幾個小區保安又來連拉帶推把他給拖出了小區。街上,行人裹緊衣服匆匆而過,幾只小鳥在光禿禿的鐵一般的樹枝上嘰嘰喳喳地叫過不停,它們似乎在埋怨這寒冷的冬天為什么還不快點結束,或者為選擇在這樣的小城過冬后悔而爭吵。王阿三挪著沉重的步子慢慢地走向天馬湖。
來到湖邊,他凝視著這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他從內衣里拿出張像片來看了看,而后對著像片輕吻了下又把它放回內衣里。
“爸爸。”
正當他欲走向那天馬湖時,一個突如其來的“爸爸”喊聲傳入他的耳鼓,他驚愕于寒風中。他回過頭來,在離他十來米遠的地方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和一中年婦女站在那兒,男孩雙手捧著一個大蛋糕向他走來。
“爸爸,媽媽說今天是你四十歲的生日,”男孩走近王阿三說,“媽媽說你忙的時候就會忘記自己的生日。”說著男孩就把蛋糕遞到他爸爸面前。
王阿三凝視眼前的這個男孩,這個比自己還高出半個頭的男孩,比自己還魁梧的男孩,他不由得伸手去撫摸他的頭撫摸著他的臉。“啪”的一下,雙腳跪在了地上,淚水奪目而出。
“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