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女人,是個有故事的女人。她不漂亮,但是她喜歡一切美麗的東西,漂亮的衣服,顏色鮮艷的高跟鞋,各種名貴材質的手鏈。因為個子不高,不管是上班還是平時外出她常常穿上一雙恨天高,那時候的她并不因為長相或者身高問題而自卑,相反的,她有她的驕傲,24歲,還是花一樣的嬌嫩。這里我們暫且叫她花兒吧,花兒在茶藝店賣茶葉,她不太喜歡過濃的黑茶和紅茶,可能是跟性格有關,她常常覺得綠茶的味道是最吸引人的,陽光的午后細細一品,淡淡香氣十分醉人。
茶藝店的老板是個干練狡猾的東北女人,年輕的時候為了賺錢,沒顧得上找對象,這不30好幾了還是單著,不過追她的男人還是蠻多的,由于保養的好,沒仔細了解還真看不出已經三十多了,不過就算知道了也不怕,女人有錢,還是有大把小白臉貼過來的,什么年齡不年齡的,這些問題都不上桌。不知道是因為花兒懂茶藝還是喜歡她的溫柔,在諸多員工中,女老板就是對花兒最好,有時候下班了還挽著花兒的手一起逛街,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是閨蜜。不過最近花兒心情起伏挺大的,平常沒事她總喜歡跟同事打打鬧鬧,有客人的時候就盡心盡力為客人服務。可是近來她變化挺大,一開始的時候是神神秘秘的給同事拿各種吃的,然后整天拿著手機埋頭發信息,不時得自己傻笑,老板說她應該是談戀愛了吧。同事提醒花兒,就算是談戀愛也不要影響工作啊,誰不知道老板對你好是因為你能幫她賺錢啊。后來花兒就開始沉默了,上班下班都不愛說話了,面對自己最好的同事兼閨蜜的三番四次逼供,她總是欲言又止。
工作了接近兩年的地方,她覺得最終不得不抱著不舍的心情匆匆離開了。當月,她找了個借口跟老板預支了半個月的工資然后就消失了。換了手機號碼,換了住址,徹底跟這個茶藝店沒有一丁點關系了,盡管她當時充滿猶豫,但是現實告訴她,她不會再回來了。
花兒拖著巨大的行李箱去了那個常常過來找她品茶的男人樓下,她就來過一次,不知道一向路癡的她怎么會記得這個地方。男人叫軍,光頭,發亮的那種光,續了一點胡子,一看就不像喜歡品茶的斯文人,事實也是,他不過是個跑五金貿易的寂寞男人,三十出頭的男人哪個不寂寞,這種寂寞不是說有老婆孩子就能解決的。常年在外面跑,受了各種苦各種累就想找個人說說,所以他就去了茶藝店,因為不喜歡抽煙喝酒,所以他想到了喝茶,真夠無恥的,對于不懂的欣賞寶貝的人的都可以用這個詞來形容。故事不像大家想的那樣,花兒瘋狂的愛上了這個光頭佬,相反的男人漸漸喜歡上這個活潑開朗的女孩。他開始用各種方法來討好花兒,送花送吃的,給她買紅色的高跟鞋,就是那雙鞋子打動了花兒,不知道怎么的,她覺得這個男人懂她,其實,她曾經幻想自己是白雪公主,而將來會給她穿上高跟鞋的就是她的王子。所以她試著接受了那個男人,而這個嘗試恰恰是她噩夢的開始。
她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她想換個行業,五金行業的發展前景很大,尤其是他們當時生活的城市,在那個地區,一直被稱為機械之城。她想借軍的手拉她入行。由于家里出了點事情,需要一筆錢,雖然數目不大,但是她能想到了也就只有這個男人了。因此那次男人邀請她到他家里來的時候她沒有拒絕,雖然當時他們已經確立了男女朋友關系,但是花兒還是有所顧忌,對于這個年紀的男人,她覺得自己駕馭不了。但是她那一次真的糊涂了,一切還沒來得及細想,她不明不白的把自己交給了光頭軍。
花兒在不斷得回憶她是怎么走到今天這步的。笨重的行李箱因為拖的時間長了,一邊輪子削了一半,一個不小心就砸到腳了。天色慢慢暗下來,眼看就要下大雨了,風刮得這么厲害,花兒瘦小的身姿顯得十分單薄。可惡的嘔吐感又偏偏這時候襲來了,一向堅強的花兒終于忍不住蹲在一樓的窗沿下低聲哭泣了起來。這時候你一定想說為什么不打電話給那個男人,的確,她走到樓下的時候拿出手機才發現走得匆忙沒有充電,現在手機已經是關機狀態了。
一個星期之前,她偷偷買了一根驗孕棒,結果她中獎了,懷著復雜的心情,她告訴那個男人,男人陪她去醫院確診了。之后男人就聯系不上了,她只是想知道男人的想法,她沒有想著借此來要挾男人給她什么,但是男人并不表態,讓她很是氣憤。今天過來就是要他給個說法的,其實她已經打算好要把孩子打掉了,這個孩子來的真不是時候。花兒干吐了半天,終于緩過神來了,這時候她看到不遠處軍的身影,當她正想走過去質問那個男人的時候,她看到軍的副駕駛上走下來了一個女人,好像車后座還有兩個孩子。那個其樂融融的畫面,任誰都想象的出來那是一家人。花兒感覺到自己一陣眩暈,他的王子早已有公主,那個信誓旦旦只愛她一個女人的男人已經有了家庭。她偷偷躲在紫金花樹后面,薄弱的身體猛烈得顫抖著,她已經泣不成聲了。
不知不覺中花兒當了小三,正確的說是被小三了,為了保存自己最后那點尊嚴。她決定把小孩打掉然后默默走開。想到那個可憐的孩子,在婦科門診外,她還是給那個男人發了一條短信,至少他需要知道這件事情。這時候的花兒已經釋然了,雖然沒辦法一下子接受這么多的變故,但是經過一晚上的掙扎她又找回屬于自己的堅強。她恨他,她想過毀掉他的家庭來報復他,但是善良的花兒最終決定放棄這個念頭。不過讓人意外的是,男人匆忙趕來了醫院,他二話沒說拉著花兒走出了醫院,然后一路哀求花兒不要把孩子打掉。花兒對于他的行為非常不理解。他如今的行為是為哪般?他說他沒有跟那個女人結婚,他承認他們是有兩個孩子,但是他們早就沒有感情了,他會跟那個女人提出分手的,孩子一人一個,大的小孩跟他,小的跟那個女人,他現在愛的只有花兒,花兒始終不相信。后來他在沒有人煙的公園角落里給花兒跪下了,心軟的花兒再一次相信了軍。
四個月過去了,花兒的肚子慢慢隆了起來,她一個人住在六樓的出租屋里,由于沒有電梯上下樓梯越來越艱難,軍要忙著工作和他自己原來的家庭,很少有時間過來看花兒。偶爾有時間也待不長,每次去產檢都是他把她送到醫院門口然后就忙他自己的事情了。可能是懷孕的原因,她的情緒很不穩定,一時好一時壞,甚至想過自殺,但是每次軍過來一番安慰她就又放棄了吵鬧。都說日久見人心,人被欺騙多了就學會了識穿謊言,花兒慢慢知道了軍是在騙她。因為好幾次她”不小心”經過軍的樓下,總是看到他跟那個女人有說有笑出門,而她就只能躲在暗處生氣傷心。她終于下定了決心要離開那個反復欺騙她的男人。花兒告訴軍,孩子生下來給軍,生產費和接下來三個月的生活費由他出,然后就徹底跟他沒有關系了。軍禁不住她的多次吵鬧,又害怕事情被老婆知道就答應了花兒。從這件事情中,花兒學會了一樣東西:歲月教我多薄情。善良,樂觀,感恩等等這些美好的品質一件一件地離她遠去了。
老家來電話了,說是哪個親人去世了要回家參加追悼會。花兒想肚子這個樣子怕是藏不住,于是不得以將懷孕的事情告知了家人,鄉下人非常守舊,對于這樣的事情還是很排斥的,在他們眼里就是傷風敗俗。花兒隱瞞了男方有家庭的情況,因為她知道如果老父親知道了這件事情一定會把她逐出家門的。以后她也沒臉回老家了。家里人安排了在另外一個鄰近的城市見了面,這次,軍帶上了他媽媽。他爸媽已經離異,父親有自己的新家庭,母親也改嫁了,軍從小是跟著奶奶長大的。上一次的爭吵軍是利用自己的不幸遭遇來博取花兒的同情,然后說自己把家里那個女人安排回老家了,孩子也安頓好了,這次會好好跟花兒家里人說清楚,一定會對花兒負責的。花兒傻傻的再一次相信了那個男人。
還有兩個月就要生產了,花兒的肚子像其他的孕婦一樣鼓得像個大西瓜一樣,由于彎腰洗頭困難,她剪去了留了五年的長發,過去的長發披肩變成了如今的波波頭,寬大的外衣套在她矮小的身體里顯得像個笨重的大企鵝。花兒越來越不外出了,不僅是因為行走困難,更多的是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在她內心她是厭惡現在的自己的。所以她經常是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整天都不下樓一次,房間的角落里堆滿了方便面盒子和各種沒吃完的面包袋子,因為胃口不好,吃得又不講究,大肚的花兒患上了嚴重的貧血病,有好幾次上廁所差點暈倒了。
軍最近又不過來看她了,他說自己很忙,都是拿工作做借口,她不再跟軍深究他說謊的原因,她只想好好把孩子生下來然后再做打算。那天花兒像往常一樣睡到大中午,門突然被猛烈得敲響了,刺耳急促的敲擊讓人一陣心煩。她慢慢吞吞地拖著笨重的身子準備把門打開,她在想那個男人是吃了火藥嗎?習慣性地往貓眼里一瞧,十足嚇了一跳,怎么是老爸?花兒連忙把門打開,還沒等她喊出爸這個字,一個結實的巴掌落在她臉上,花兒臉上立刻起了鮮紅的手掌印,嘴角還滲出了血絲。不知道什么時候,某個人把她當了小三的事情告知了嚴肅守舊的老父親,其中肯定還有各種添油加醋和誹謗。她捂著臉含著淚水想要解釋來著,可是父親那個失望的眼神和憤怒的表情讓她放棄了這個打算。目送父親蹣跚地走出門口然后重重地摔門而去,花兒的心臟急促疼痛起來,淚水已經縱橫交錯了。
她猜到了事情應該是軍的老婆告知父親的,但是她已經無力去追究了,人生的各種黑暗面把她團團圍住,現在的她滿滿的負能量,暴戾,怨恨,絕望!她痛苦地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樓頂,她看見了父親剛剛走到樓下。她擦干眼淚,整理了一下睡衣,那件睡衣好像是昨天才快遞過來的,還沒洗就穿著睡覺了。縱身一躍,花兒就像落葉一般飄到了老父親的身邊,這次,她像個枯萎的花朵一樣,再沒有了生命的跡象,花兒眼角還掛著淚水,身邊化開了一灘血,帶著不公和怨恨,帶著快足月的孩子,匆匆離開了這個喧囂繁華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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