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葉榮是經我們科室主任介紹認識的。結婚那晚,他深情地說,愿意一輩子為我燒菜做飯。他一手好廚藝,在朋友圈里有目共睹。
他的話正中我心,我就想平平淡淡,做個幸福的小女人。誰知道,大前年,葉榮被提拔到了重要崗位。他的承諾變成了空話,再沒進過廚房,晚飯桌上也難見他的身影。我只能笨拙地學著做飯。
兒子5歲生日那天,葉榮原答應帶我們下館子,臨時卻跑去接待上級領導。兒子懂事,沒吵鬧,只提出要吃他最愛的紅燒刀魚。
聽到兒子這小小的要求,我眼眶濕了,覺得對不起兒子。我每天做的不是辣椒炒肉,就是香干燒肉這些簡單的菜,每頓都把兒子吃得眼淚汪汪。一次,兒子還哭啼啼打電話給爸爸,非讓他回家炒菜。葉榮正應酬著,哪有心思理會?
我暗暗叫苦,只好照著百度出來的菜單一步步做。出鍋撒蔥花時,魚肉全碎成了渣。我難為情地把菜端上桌,兒子迫不及待夾起一塊。望著他難以吞咽的表情,我跟著嘗了一塊,好苦。兒子竟然沒鬧,鼓勵我說,多做幾次,一定會做出爸爸那種水平。
有了兒子的鼓勵,沒多久,我的廚藝大有長進。有一次,難得葉榮在家吃了頓飯。望著他驚艷的表情,我翻了個白眼,心里賭氣說:沒你燒菜,我們餓不死。
葉榮對家庭生活的疏離還在其次,更糟的是他的思想在快速變化。原先在外連根草的便宜都不占,如今他卻時不時帶回貴重禮品。
一次,當月工資如數交給我沒幾天,他就給我帶回一個價格昂貴的iPhone5S。我猜是別人求他辦事送的,就敲邊鼓,警告他。他不耐煩,嫌我啰嗦,說現在都這樣,他自有分寸。
第二天,葉榮見我沒換新手機,就拉長臉責備我。我說,不清不楚的物品不用。他火了,回敬一句“不用拉倒”,便沖進臥室,反鎖了門。
我們冷戰了一周。最后葉榮來求和,承認東西確實是人家送的,因為他幫了人家大忙,他答應我,以后在這方面會注意。
我開心于葉榮的懸崖勒馬,可三個月后,我發現了更可怕的事。我娘家嬸嬸家里出了點事,借錢救急。我去銀行取錢,發現卡里多了好幾萬元。我的心咚咚咚狂跳,葉榮越來越大膽了。當晚,我心情很不平靜,站在陽臺上望著,一直等到他回家。看著他單位的車子停在樓下,司機點頭哈腰地為他開車門,那一刻,我對他充滿陌生感。
等他打著酒嗝走進家門,我立刻追問卡上錢的來由,他說是同學和朋友要把小孩送到某學校讀書,而學校有政策,劃片了,不隨意接收學生。他看在同學朋友的面子上幫了忙,所以大家都塞了紅包答謝。
我壓住聲音忙問,這樣叫不叫受賄?葉榮呵呵笑,說我真是沒見過世面。我不依不饒,勸他把錢全退了。他說,這不可能。
葉榮怪我不識好歹,不知道享受夫貴妻榮的感覺。我則恨他不體貼我,讓我整天提心吊膽。
每當上班或出門,只要穿了新衣服,提了新挎包,拿了新手機,我總感覺很多人在背后指指點點。還有,遇到之前不太熟的人,她們的熱情勁兒使我渾身不自在。一次,在鄉下當老師的初中同學委婉探詢,問我能不能找葉榮幫忙,把她調到好一點的學校。我說,幫不上忙,什么事都需要自己努力。之后我們每次相遇,她言語中總夾著一股酸味,讓我很尷尬。
同時,由于葉榮不聽我勸告,我們之間又開始了冷戰。
2015年8月,我從朋友口中知道葉榮出事了。他因為收受了很多家長的紅包,被人舉報,可能要受處分。我趕緊回家陪伴他。
我借機安慰葉榮,無官一身輕,以后就好好過日子吧。誰料到,他心灰意冷,竟提出離婚,他說雖然已回歸了生活,但得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任。他堅持許久,我只好尊重了他的意思。
現在,我們已協議離婚。葉榮因為事發后態度較好,及時退款,市領導最終研究的處分結果只是撤了他的職,重新回到原來的崗位。
這段感情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它是怎么流逝的,因為什么。但我知道,對于未來的緣分,我一定會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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