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由心生雜文隨筆
那次,父母因為小事吵架。
吵完架,四十多歲的人就像小孩子一樣極為幼稚的一本正經的開始冷戰。偏偏兩人都是單純到執拗的性子,倔勁一上來,就將冷場貫徹到底,就是誰也不理誰。
我這個和事佬說完這個說那個,說的時候就聽著,一到關鍵時候就又開始鬧性子。我看在眼里,又氣又笑,我想,這大概就是他們看我小時候那副積極認錯,死不悔改的樣子時的心情吧。
不過,我小時候肆意妄為,似乎連真心認錯都沒怎么有過。
這么一想,心中竟泛起了密密麻麻的苦澀,和那如秋雨般連綿不斷的酸痛來。
天道有輪回,蒼天饒過誰。這句話,雖不太適宜,可我的心中卻真真實實地冒出了這樣一句話來。
我勸說無果,但時間卻不會因此停下等待。時間啊,就是這樣,無論你開心還是痛苦,幸福又或憂愁,它總是一絲不茍地按照既定的軌跡運轉流逝。它不會因為你開心幸福而就此停留,亦不會在你痛苦難過時加快流逝,它,是世間那個最鐵面無情之物啊。
你看,有多少人覺得苦痛難熬,又有多少人覺得幸福難存呢,就是這個道理了。
這不一轉眼,就到了午飯時間了。
我本以為他們冷戰,該是我下廚做飯,可一到飯點,父親便自覺的走進了廚房,開始洗手切土豆。
女人難免斤斤計較些,母親扔冷著臉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只是,聽到廚房傳來的嘩嘩水聲和切菜翻炒的聲音,嘴角似乎也是勾了勾的。
沒一會兒,菜香慢慢在不大的家里彌漫開來,叫人口水直流。
父親在我幼年時開過飯店,后來似乎是嫌自由時間太少,無法陪伴家人這種矯情卻溫暖的理由而放棄。我知道,父親是喜歡炒菜的,在幼年為數不多的記憶里,父親每次炒菜都是唇角微勾、神采飛揚的模樣。
只是后來幾年,家里是多事之秋,父親因世事所累,漸漸的也不會再享受炒菜的樂趣了。
即使如此,父親的廚藝還是很好的,母親愛吃酸辣土豆絲,父親的這道菜便炒的格外美味。
記得我小學時向父親討教,父親高深地說了一句“熟能生巧,愛由心生。”
我那時還小,并不能完全理解父親的話,只是后來慢慢理解了,卻也到了不會表達心中柔軟與溫情的叛逆青春期。青春期開始及其之后,與父母的關系便慢慢冷淡,遠不如小時候親密了。
只是現在這種場景,再次想起,心中卻是滿滿酸澀的幸福,為什么,相親相愛的一家人還要吵架呢,我日漸長大,他們亦漸衰老,一家人,明明深愛彼此,卻還是也免不了矛盾爭吵、互相傷害。
沒幾分鐘,香噴噴的土豆絲便被端上了飯桌,土豆絲黃澄澄的,色香味俱全,只是少了酸辣土豆絲應有的那抹紅。
我心中再次一暖,我是知道為什么的。
母親前些年愛吃辣,甚至要到了無辣不歡的地步,只是父親那年出了車禍,醫生不讓他吃刺激性食物,母親為了陪伴父親,變慢慢清湯寡水、粗茶淡飯。后來父親病好了,母親的辣也戒的`差不多了。后來幾年,母親的身體開始出現大大小小的問題,辣,也就沒怎么吃過了。這時候便反了過來,但凡父親炒菜,那菜里就是絕對沒有一點辣椒的。
雖然這樣,但父親總有辦法把本該放辣的菜炒的很好吃,土豆絲,便是其中之一。
母親從不提這些,但她大概是都將這些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的。大概是飯菜熱氣蒸騰,也顯得吃著那土豆絲的母親面目柔和,眉眼如畫。
吃過飯后,母親照例小睡,待母親睡著,我那粗獷的父親輕手輕腳的拿來一床薄被,小心翼翼的為母親改上。
我看在眼里,竟不合時宜的覺得我那跛腳的父親像是一個惹了大人生氣,又小心翼翼討好的兒童模樣。聯合上父親發間的蒼白,一時間,想哭又想笑。
父親見母親沒醒,又慢慢伸出手,替母親理好稍顯凌亂的發絲,表情溫柔深情,一個大男人,似乎連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紅。
我覺得沒有我出場的必要了,便也靜悄悄地回了房間。
兩小時后,母親醒來,看到身邊小憩的父親,面目柔和,亦是一臉溫柔,和父親如出一轍。
沒多久,父親醒來了,看到母親醒來,有一瞬的驚慌。
母親道:“好久沒出去走走了,我們去公園吧。”
父親臉上帶著明顯的開心與驚喜,應了聲。
收拾好后,他們相攜下樓,緩步前行。就像這么多年來一起走過的蜿蜒時光,緩卻穩;也像是將來要一起走的倥傯歲月,直走到地老天荒。
趴在窗上看著他們緩緩遠去的身影,我的鼻頭酸酸的,抬手一摸,我吃驚的發現,我哭了。